面前的桌上,话声缓缓:“这是今晚上赶走楼中所有客人的损失,烦请侯爷过目。看看是当场结算,还是改日伙计到府上清账呢?”
赵戊垣没有看那本帐,只将目光徐徐地从那只五指如青葱的柔荑,看向眼前笼在明艳烛火下的美人面,“何必在这等地方拨这些破珠子,比这些多上数倍数十倍的我都可以给你,只要——”
“唉。”未等他说完,烟娘轻轻叹了一声,“谈钱多伤感情,何况我们还没什么交情。请侯爷结了这帐,再来说其他乱七八糟的,好吗?”
两人短暂的对视中,赵戊垣先移开视线,侧眸示意旁边人。
手下忙忙递上早已准备好的银票。
点清了银票,烟娘转头叫住门边那只缩头鹌鹑,“金阿三,关门打烊,送客!”
金阿三已经无法形容将这群贵客送出门时,那种脑袋随时要掉到地上的心情。
尤其是当前那位穿紫袍的男子,扫来的眸光冷得吓人:“你是这楼里的伙计?”
“是、是……”
“做了几年了?”
“三、三年了……”
三年。他眸光闪动,回望身后,烛火渐次熄灭的楼里,那角拖曳而过的紫色裙角。
回去的轿辇上,赵戊垣吩咐外面人:“把那里周围的人手增至两倍。”
“是!”
“今夜必定与燕故一背后的人脱不了干系,本侯倒要看看,他们明日要耍些什么花样!”
——
虞兰时的车轿等在街边,今安将披风解下,递还给他。
他的目光闪闪躲躲,从刚刚就一直这样,本就红艳的唇面被咬得要破。
等她上马要走的时候,他在后面期期艾艾地唤。
今安回头,他又不说话,只望着她。
简直要怀疑是不是已经污了他的清白。
马蹄躁动地在原地踢踏了几下,今安等了等,问他:“会骑马吗?”
他顿了一下,缓缓摇头。
“你真的是什么都不会。”这句不是奚落,她的眼中满是笑意,身后发丝与红缎在夜风中飞扬,勾绕上面颊颈间。
他仰头看着,掌心似乎还残存方才抚摸过那里的麻痒。
而后她驱马走近来,向他伸手,“上来罢,我教你。”
这匹马是从小跟在今安身边,她一把草一把草地亲手喂养长大的,与主人尤其亲昵,也仅限主人。虞兰时勾着马镫上去的时候,它不乐意地喷鼻撅蹄子,被今安温声拍抚了下来。
今安很忙,顾完这个,还要去牵身后那个笨手笨脚上不来的。
夜间坊市热闹拥挤,马儿只能委委屈屈地找空隙落脚。等到城门在望,人迹渐少,耳边的风声便一阵快过一阵。
身后巍峨喧嚣着的城池在马蹄声中越来越远,那些原本凝固着的夜色,在策马奔腾的放纵中,变成了穿梭而过的流云。
她系在发上的红缎与长发一起,随着风挨上他,又从指缝流出。
教人骑马这一时兴起的念头,在身后人快把她的腰勒断时,失去了热情。
今安扯着马缰在原地转圈圈,低头去拍他的手背,“你放松点,还能摔死你不成。”
他松了松手,下巴搁在她的肩侧,轻声细语地说:“太高了。”
小淮八九岁爬屋顶下不来的时候都没说过这种话,今安诧异地问:“你小时候没有爬过树?”
“没有。”
“怪不得胆子这么小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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