你?刘盈,你到底当我是什么?”
任谁都看出小狮子动怒了。
胡荼很少生气,每一次生气,几乎都与刘盈有关。
他面色越是平静冷漠,胸腔中积攒的怒火就越是熊熊喷薄。
刘盈沉声道:“二少是什么?不需要问我,在我眼里,您是东家的儿子,我的弟子,也是……东夏王朝流落在外的小皇子。”
“刘盈!”一字字从胡荼齿间迸出,宛如冰封百里,处处寒针。
夜色深浓得不见底,是谁在泼洒着淋漓墨汁?
房门外,所有仆侍纷纷避退,连带着整个客栈的掌柜小二。
一时间,屋里的气氛凝滞如死。
胡荼的眼神太可怕,所有的暴戾与阴霾浮动眸底,可最深处,却只是男子的脆弱。仿佛只要刘盈再说出一字,那样的脆弱就会蔓延到他的全身。
胡荼有痼疾,经不起那样的脆弱。
这样的人只能绝情,否则,情动越深,越是浮躁。那些情绪就会如吞人的魇兽,吞噬了支撑他生命的柱子,若没了生的欲望,便是他胡荼,也只有和阎罗为伴。
这样的男子,不该有情有欲。
人生在世,如身处荆棘之中,心不动,人不妄动,不动则不伤;如心动,则人妄动,伤其身,痛其骨,于是体会到世间诸般痛苦。
良久,刘盈才缓声道:“皇子与庶民,从来云泥之别。我从来都没了解过你,你也不曾真正了解我。那些过去的事,我忘了,二少也忘了它吧。”
“你怎么能说得这么容易?”胡荼的呓语,刘盈不答,只是垂首,态度谦恭,轻声道:“请二少助我,救出申嚜先生。”
胡荼不说话,这屋中便死一样的寂静。
灯烛摇曳,淌下一滴滴烛泪,殷红似血。
风吹动着帘帐,层层叠叠,雪白中透出说不出的苍白孤弱。
许久以后,小狮子终于败了,他涩然笑道:“夫子,你会后悔的。”
“如果没来请二少助我,我才会后悔。”
“你……走吧。”
胡荼似乎一瞬间退入逼人的黑暗中,最后那一句,是妥协,也是逐客令。
黑暗笼了他一身,只见那挺秀的身影在一片骇人的浓墨中,显得越发的孤独与清冷。刘盈看不清他此时的神色,却能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一碰即碎的脆弱,让她的心不知怎的,一下就痛了起来。
关了房门,她缓步走在院中,月光清浅,照耀在她身上,她一摊手,才发现掌心上布满了暗色的月牙形指甲痕迹。
她坐在草木丛中,双手抱膝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。月光流泻在她身上,那张平淡的面容埋在暗夜中,看不出颜色。
从岐州开始,她一焦虑,就喜欢把自己藏在草木丛中。
云胡府的静苑里,生长着大片密密麻麻、繁荣茂盛的野草。
塞北以北的天封,寻一处草木旺盛之处,却不那么容易。
不远处,传来女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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